【双黑】深蓝。（上）-

【双黑】深蓝。

现paro

双戏剧演员 chu男扮女装

某种意义上的破镜重圆

强烈建议搭配bgm：honeymoon（Lana Del Rey）食用

Dark blue. We could cruise to the blues.

01/

尾崎红叶一推开中原中也的休息室的门的时候迎面就闻到了呛人的烟味，整间屋子都烟雾缭绕，能见度低得吓人。中原中也沉默地坐在休息室中央的那把扶手椅上，面前是宽大的落地镜，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一会了，周围散落着一堆堆的缀着华丽花边的戏服，桌上化妆盘和卷发夹也杂乱地堆在一起，有几盒眼影盘甚至已经被摔在地上碎成一地尘埃，地上还有被砸碎的好几个装饰花瓶的碎片，整间屋子唯有用兵荒马乱才能形容。

“小祖宗，别再抽了。”

尾崎红叶把门打开散烟味，示意围在门前的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先走，然后才缓步走进去，拿过中原中也夹在手指间的烟碾碎在了烟灰缸里，中原中也刚脱掉戏服，还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衣白裤，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口烟。

“我不演了，大姐头。”

中原中也没有看着尾崎红叶，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

“中也，我已经跟你谈过这件事了，鸥外殿的意思是——”

“有太宰治在我他妈就演不了。”

中原中也说完这句话，猛地从扶手椅上站起身，顺带着抽走了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就跨步走出了休息室。一直等在门外的森剧团的其他人自动给这位让开了一条路，中原中也走到走廊尽头停了脚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深知这位爷的路数的森剧团的诸位心照不宣地低头等待中原中也揭晓今日被点名陪酒的幸运儿。

“梶井。”

“哎来了来了中也君。”被点名的那位赶忙跟了上去。

“你开车了吧。”

“是是是。”中原中也资深酒友梶井基次郎忙不迭地点头，知道对方心情差得很，颇豪气地一拍胸脯，“走走走，我请你喝，我请你喝。”

说完这句，梶井一副好兄弟的派头揽着从刚才开始就没一个好脸色的中原中也的肩便一起往剧团大门走去，走到舞台前头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独自一人同样脸色极难看地靠在台前的太宰治，他还穿着那件罗密欧的戏服。梶井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个招呼，中原中也全当对方不存在迈步直接从太宰治面前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待人礼貌的美德还是因为太宰治瞧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有点叫人抖得慌，梶井心里那关没过去还赶紧给人问了个好还顺带赔了个笑，再看剧团门口，中原中也已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02/

“其实没那么糟啦，中也君。”梶井面前搁着一杯无酒精的柠檬汁，好心地劝导坐在身边已经喝了三杯威士忌加冰的中原中也，“真没那么差，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真的，我坐在台下眼睛都看直了。”

“糟透了。”中原中也好像在听他说话又好像没在听他说话，“他妈的没一件事顺心——再来一杯。”

梶井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知道今天剧团其实已经乱成了一团。森剧团和福泽剧团的合作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谈了，最后定下的剧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女主角的当然是森剧团的台柱中原中也——被尾崎红叶一把带出来的当红的戏剧演员，最拿手的就是男扮女装，台下钢铁猛男台上婉转美人，那一双湛蓝的宝石一般的眼睛真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中原中也这一套，别人真是学不来，就算是学也学不像，明明是男人身子骨却柔软得很，个头也小小的，脸蛋儿长得比女人都漂亮精致，用尾崎红叶的话说，这是老天爷赏给中也这碗饭吃。演朱丽叶本来真不是什么困难事，中原中也又是个工作狂，给他的角色没有一个不是打磨得到了完美才行，再难的都敢挑战，可这次真是有点奇怪。两周前刚看到角色表中原中也忽然就翻了脸，第一次说了“我不演了”这句话，当着一群人的面摔了台本就走，之后被尾崎红叶拖进茶水间单独谈了快有四五个小时总算做通了工作勉强答应继续。结果今天第一次彩排，男女主角对戏才到罗密欧深夜阳台表白互诉衷肠，台词还没说了一半，中原中也忽然掉头就走了，留了太宰治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舞台上，全场哗然。

罢演。连句理由都没有的罢演。森剧团里没人敢挑中原中也的不是，只能全都忙着给他打掩护找借口只说是他今天心情不好状态不佳。之后中原中也把自己锁在休息室里疯狂砸东西，梶井凑在门板上听，下一秒一个花瓶就砸在了门板上，那声音大得，吓得梶井差点没摔了。

“是这样的啊中也君，你也知道的嘛，第一次对戏总会有点不顺。”梶井只当中原中也是为今天彩排滑铁卢的演技糟心，继续开导，“慢慢来就好了，而且福泽剧团那些演员不是都住进团里了吗，你多找点时间和那位太宰先生磨合一下，很快就会找到感觉的。”

“慢慢来？”酒劲有点上头，中原中也迷离着一双眼睛听他讲话，微醺时候的蓝眼睛眼波流转又撩人，但这时候梶井真是没心思欣赏美人，“跟那个混蛋磨合？你脑子坏掉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太宰先生，”梶井只能顺着中原中也的话往下说，“但演技跟私生活没关系啊中也君，他是花心爱泡妞，谁都知道太宰治私生活不检点，但他演技真的很好啊。彼此又没什么过节，一场合作的事，忍忍就算啦。”

“没过节？”中原中也四杯酒下去神色有点变了，冲着梶井居然露出了不知何意的微笑，看得梶井浑身发寒，“我要弄死那混蛋。”

“弄死——诶诶诶中也君你说什么呢这话不能随便讲啊！多不利于两团和谐，尤其你们还是男女主角，要带着这样的情绪可真就演不好戏了啊！”梶井再次化身居委会大妈，劝说无果急得一头汗。

“混蛋青花鱼……”第五杯下去，中原中也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没等梶井基次郎反应过来，一头咚上了酒吧桌，彻底醉过去了。

“果然在这里啊，红叶大人真是操碎了心了。”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是剧团的管事广津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件长风衣，大概是红叶叫他带来的，老人家走到中原中也身边给他披上了风衣，又问梶井，“你也辛苦了，我送中也君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去。红叶大人叫我问你，中也君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呃，没说什么，”梶井匆忙整理了一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信息，终于筛选出一条最重要的，“他说他要弄死太宰治。”

“果然是这样啊，红叶大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广津倒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这就让梶井更惊讶了。

“老爷子，算我多问一句，中也君跟那个太宰先生到底有什么仇啊？没道理啊，他中原中也哪次彩排忘过词？他俩不都是台柱吗今天那台词说得一个比一个生硬，我都听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这回换广津疑惑了，“你和中也君走得这么近，他没告诉过你吗？”

“告诉我什么？”

“啊是了，中也君大概不会和别人说吧。”广津叹了口气，动作极熟练地把喝醉了的中原中也扶起来，神色十分淡然地瞅了梶井一眼，“他俩之前是搭档啊，大学社团的时候就一起搭戏。一定要说的话，算是前男友吧。”

说完这句，广津扶着中原中也走出了酒吧，梶井基次郎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上，简直可以塞下一整个柠檬。

跟前男友同台演爱情戏，还演男女主角，中原中也的形象在梶井基次郎心里瞬间又高大了起来——这位可真他妈是个英雄。

第二天的彩排依旧是一塌糊涂，雪崩一样的演技滑铁卢，两个人都是。阳台互诉衷肠的戏台词没过四句已经被森先生喊了五次停了，森剧团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这位老板的个性谁都知道，笑眯眯的但就是惹不起，他亲自坐镇的戏谁敢不好好演啊？四句台词被喊了五次停这种事还从来没发生过，不要说中原中也了，就是跑龙套的都不敢这么作。

“先到这里吧，你们俩下去找找感觉。换下一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森先生一句话就把这事过了，而且不是笑里藏刀的那种，而是真的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地挥挥手让台上几乎是要把爱情戏演成打戏的两个人下去了。坐在森膝头的小爱丽丝端着草莓蛋糕碟跳下来跑去中原中也身边拉着他一起去吃蛋糕，小姑娘还很贴心地说“中也不要紧的先不要想演戏的事啦”，要知道这小姑娘看着可爱其实跟森一样心黑，现在这么通情达理又是让众人咋舌。

不太和平的倒是福泽剧团的那边。

“这样很难办啊太宰！计划表完全被打乱了！平时就算了这场戏你稍微上点心行不行啊！”国木田拿着一笔记本的废弃计划表焦躁地挠头，“跟森剧团的合作是很难得的啊！而且你这家伙想演好一定就可以演好的吧！”

“啊，不行呢，这次。”平时摸鱼惯了的太宰治此时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如往常一样的调笑，“跟中也对戏的话，没办法演啊。”

“为什么啊？没有比中原中也更适合朱丽叶这个角色的人了啊？我发给你的中原中也的录像带你有没有好好看啊，所以都说了要你好好准备一下你这家伙又给我偷懒——”

“那个……国木田先生……”站在一旁的中岛敦小心翼翼地插了句话，打断了咆哮中的剧团负责人，“我想太宰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哈——？那敦你说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说，和中原先生对戏，的确是有一点难为太宰先生了，您知道的，人之常情，啊应该说是确实有点——”

“你在说什么啊敦！要说就说清楚，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

“那个——国木田君——”太宰忽然又拉长了声音打断了敦的话，这位迟钝的负责人显然又做了情报传递的最后一棒，“虽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和中也的——啊好吧特殊关系，只有国木田君你不知道——”

“哈？！什么特殊关系？！你是跟他谈过恋爱还是一起入过水啊？不要再找借口了行吗你这个摸鱼成性的懒货——”

“啊，是啊。”太宰忽然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是谈过恋爱，没入过水，但上过床哦。”

咔。国木田独步的钢笔又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