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深蓝。（中上）-

03/

不出一天这两人的“特殊关系”就传遍了整个剧团，第三次彩排的时候挤在下头的人比之前多了两倍，基本都是来看热闹的。只可惜第三次彩排森先生似乎特意没有安排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对手戏，而是只排练了他俩不同台的场，叫人意外的，两人似乎立刻找到了状态，演技全程在线。

得，就是不能碰上面的意思呗。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大学里的事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到底是同在戏剧系的学弟，这两位欢喜冤家的前辈演的每一场戏他俩都去观摩过，因此也就不出意外地成了八卦输出机器。中场休息的时候樋口一叶泉镜花与谢野晶子一堆女孩子围着一黑一白两个小家伙疯狂扒料，芥川龙之介嘴巴严，中岛敦心软一哄骗就什么都秃噜了，当即成为女孩儿们的攻略对象。

“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在大学的成名作……我想想，处女作就是成名作吧。”中岛敦思索了一下回答，“演的米歇尔的《飘》。太宰先生演白瑞德，中原先生演斯嘉丽。”

大学时候两人头一回搭档同台演出，中原中也饰演的斯嘉丽穿着一身绿白裙子翩跹出场的时候台下全都轰动了，来看热闹的男生纷纷开始打听这是哪个系的美人，得知是戏剧系那个曾经单手揍飞校外六个小混混的中原中也的时候根本没人信，但中原中也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台下台上完全两个样。但最轰动的不是迷倒全校男生的斯嘉丽，而是两人在台上足足快有一分钟的拥吻戏，白瑞德单膝下跪向斯嘉丽求婚，两人在屋中激吻的戏码——没有借位，真正的吻戏，台下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演出获得大成功。

“那他俩是从那时候在一起的？”与谢野晶子问道。

“呃……据我所知不是啦，顶多算是，暧昧期吧。”中岛敦抿了抿嘴唇回答，看着女生一脸不相信的神情，解释道，“他俩毕业的时候中原先生喝醉了我们偷问出来的，来源可靠。”

“没在一起就能在台上演拥吻一分多钟的戏？”樋口一叶瞪大了眼睛。

“两位前辈在演戏上都是豁得出去的类型啊。”中岛敦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中原先生自然不必说了，别看太宰先生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真到了关键时候演技绝对没有话讲哦。”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泉镜花年纪最小却听得最认真，举手提问。

“是——演那个的时候，那个——”中岛敦皱眉思忖。

“《呼啸山庄》。”

一直沉默不语的芥川龙之介忽然插了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小老虎，中岛敦一拍手掌，“是了，《呼啸山庄》，那个剧演的时候倒没很多人去看，所以不是很出名。太宰先生演希斯克利夫，中原先生演的凯瑟琳。中原先生演的凯瑟琳重病那段的独白，真是太绝了，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啊。”

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凯瑟琳穿着惨白的睡衣躺在床铺之上，脸颊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紧紧地攥着薄被，她对靠在床边的女仆这样说着，她怅然而欺罔地看着天花板，那闪亮着的，晃眼的白炽灯，好像生命燃烧殆尽的火焰。

“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是树上的叶子，不会存在很长时间，冬天一到便会凋零；而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就像是地下的岩石，永不改变。他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是我生命的支柱。他永远不知道我多么爱他，并不是因为他长的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是完全一样的。”

Whatever our souls are made of, his and mine are the same.

中原中也在台上的时候永远是和角色融为一体的，他就是凯瑟琳，凯瑟琳就是他，但恰恰就是在说出那段台词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站在后台幕布旁正在候场的太宰治，在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然后在那一刻，凯瑟琳从身体里走了，站在台上的是中原中也，一瞬间的失神和抽离，那一步就此迈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欸——好浪漫！”女孩子们瞬间都托住了下巴眼睛里开始冒星星。

“就是这样的。那次中原先生喝醉酒了之后自己说的，”中岛敦点点头，“那场戏演完之后就在一起了，那两位都是很爽利的人嘛。好像当天晚上就去——呃，开房了。”

“欸——！！”比刚才更高的尖叫的分贝，女孩子们眼睛里不仅开始冒星星，甚至已经能看到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敦君——到你彩排咯。”

八卦分享时间被忽然出现的太宰治打断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布景已经撤掉，换上了中岛敦主演的《哈姆雷特》的布景。正讨论着当事人的八卦当事人就出现了，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中岛敦赶紧站了起来，朝着女孩子们鞠躬道了“失礼”才赶紧和芥川一起跑去了前台。

“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尽兴啊，美丽的小姐姐们？”太宰今天没穿罗密欧的戏服只穿了蓝条纹衬衫浅色长裤，笑眯眯地走过来在一群女孩子中间蹲下，托着下巴笑得人畜无害，“我也好想听诶！带我一个聊聊嘛～”

总不能说我们在聊您和中原先生的情史吧？要知道这位太宰先生也是看着善良切开全黑的主，女孩子们赶紧道了句“没说什么我们先失礼了”忙不迭地起身走人，一下子全跑了个没影，太宰啧了一声靠着后台的墙看着后台另一边尾崎红叶正在给中原中也穿奥菲利亚的白裙戏服，中原中也如往常一样衣来伸手，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哈姆雷特》的剧本，还不时在跟演哈姆雷特的中岛敦对台词。

啧——真是区别对待啊，同样是男女主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候，明明就一句词都没跟他对过。

啊不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台上那几句生硬到不行的台词，中原中也一句话都还没跟自己说过——不过同样的，自己也没去和他说过一句话。

果然是这样啊，完全没有办法的事。

04/

无论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都从来没断过的争锋相对和斗嘴吵架，对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经常是对词对着对着就吵起来，理由很多，对角色理解不同啦，对演剧方式的分歧啦，甚至有时就是单纯看对方不顺眼，或者是没理由也要找点话吵一下。在一起之后同居的公寓里也是争吵声不断，长条沙发一边坐着一个念对白，念着念着开始吵，吵着吵着开始动手，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一模一样的剧本，屡试不爽，回回如此。

好的时候很好，差的时候很差。真的生气了一周彼此不接触，中原中也曾当着太宰治的面掰断了电话卡删掉了彼此所有联系方式和聊天记录然后一脚把对方踹出了门，太宰治也曾在中原中也面前微笑着把一整杯老陈醋全部倒进了中也最宝贝的那瓶红酒里顺带着还把对方最喜欢的礼帽一同泡进了浴缸；好起来的时候就恨不得一整天都黏在一起，空闲的午后腻在一块儿看戏剧录像打游戏说悄悄话怎么也腻不够，捧着对方的脸亲吻鼻尖和嘴唇，仅仅是这样的事也怎么都做不够。

就这样的两个人在某一天忽然就分开了，分开得叫周围的人都觉得有些猝不及防。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看来导火索是太宰治主动脱离了森先生的剧团，原因大致是因为和森先生意见不合，但只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知道这事顶多算是个助力，分手还是两个人自己的原因。大概是一如往常地两人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彼此都忘记了，反正也就是那些个破理由，他们就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吵架，吵完最后一句两个人同时掉头就走——相反的方向。这回没等两人和好太宰就离开了森剧团，就这样两人整整四年就都没有联系过。其实彼此都没说过分手的话，他们吵架吵到顶都是直接叫对方去死，但恋爱这种事就是过了一个和好的时间点就默认自动分手，无论当事人到底是怎么想。

或者说，算了吧，时间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话，就会这样想，算了吧，开不了口去和好了，自尊心都太强了，即便明知彼此都有过错，即使都清楚对方的脾性和毛病，就算明知道心里还没放下，但就是——算了吧，就这样吧，索性就断掉好了，联系方式全都换掉了，同居的公寓也退掉了，送的礼物也好一起买的沙发也好全都一起打包扔掉了，那一场恋爱的所有记忆，彼此都强制在脑子里格式化清除了。

分开的四年里中原中也开始演女主戏，森剧团的发展一帆风顺，尾崎红叶又是最好的经纪人，中原中也名声大噪迅速蹿红。反观太宰所在的福泽剧团，出的剧目基本都是编剧江户川乱步主笔的侦探剧，虽然也有不少受众，但一直没有很出彩的作品。这次合作倒是森剧团主动找上门来，合作的两部戏的男主角都很慷慨地让了出来，基本都是为太宰和敦量身定做的角色，负责人国木田和福泽团长商议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为什么不愿意演？”

看到角色表上罗密欧后头“太宰治”那三个字中原中也摔了台本就走了，被尾崎红叶拖进茶水间谈心，中原中也垂着头像挨训的小孩靠着墙，很小声地说了句“你明知道为什么还问我干嘛啊大姐头”。

“分手了就分手了，我没告诉过你前男友分了手了就当死了吗？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你其实还喜欢太宰治所以就演不了？”尾崎红叶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戳了中也一脑门。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瞬间炸毛，原地蹦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啊？一直都是最讨厌他了好不好大姐？分了就是分了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把戏接下来。”尾崎红叶慢悠悠地道，“既然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就当是跟陌生人对戏，那就没问题。你不演，就是余情未了。”

然后中原中也咬着牙接了戏就为了给尾崎红叶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把太宰治忘得透透的了，结果第一次彩排就没绷住，光是看到太宰治那张四年没见的脸脑子里的台词就开始不可遏制地忘，背得滚瓜烂熟一出口就结巴，对方也没比他好多少，对词犹如吵架，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除了这种对话方式还能怎样把那腻味又暧昧的台词当着彼此的面说出来。

真他妈就是余情未了，这种事一见面就知道了，根本骗不了人，但彼此就是不想承认，戏也演不了，装都装不成，所以才格外地叫人烦躁又恼火，喜欢一个人就是藏不住，即使强制格式化之后只要再见面就立刻全部复盘成功。第一场彩排中原中也站在道具阳台上头看着站在下面的太宰治的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全部都是当年《呼啸山庄》那场戏的对视，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互望了三秒，然后中原中也转头就走了。

这是逃跑，中原中也站在休息室里一个接一个地摔花瓶的时候这样在心里想，可耻的逃跑。

他讨厌这样。可是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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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爆字数了……三章估计完结不了……

然后接下来几天我要去旅游估计更不了

等我回来会好好给大家发点糖……唉这两人就是难搞……